和一个摇滚歌手聊张国荣,听起来有点拧巴,
但这就是两天前发生的事情,我的采访对象是摇滚音乐人 — 仲佐,
从2015年开始听他的歌,说实话,够来劲的!可想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
他的三张主题音乐专辑分别叫《合作者》 、《孤独者》和《守护者》,
光听名字就不是一般的矫情,
在一连串诸如《摇曳》、《天堂里》 、《轻易的相信了你》 、《不必靠近我》……
极具煽动性的音乐之外,
居然还有一首听过无数遍,最后才知道,是为张国荣写的歌 - 《优雅地穿行》 ,
也就是这首歌,让他今年2月在美国获得了“阿卡德米亚”另类摇滚歌曲奖,
这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,尤生了一种浓郁的分裂感
一个玩摇滚的,给Leonard Cohen写、给ChesterBennington写, 都在情理之中,
可偏偏是张国荣……居然还在国外得了奖……
仲佐 - 他为张国荣写的歌在美国获奖
仲佐 - 他为张国荣写的歌在美国获奖
记者:为什么选择了这首歌去国外参奖?
仲佐:不是我选择的,是在一月份的时候,
我的第一张专辑《合作者》在海外做了全球发行,
是“阿卡德米亚”音乐奖评选的时候,选择了这首歌;
记者:这也是“阿卡德米亚”第一次将这个奖项颁给中国的摇滚歌手,
能说说你和摇滚的关系吗?
仲佐:若即若离,有被摇滚的嫌疑,我在写歌的时候没考虑过它是什么,
只是最终做出来的时候从听觉上更容易被定义为摇滚,也不排斥,
但是独立音乐的概念我可能更接受一些,我不做单一风格的音乐,
需要更宽泛的表达。
记者:是什么时候写的这首歌
仲佐:2010年左右.
记者:那是在他去世之后?
仲佐:对,之前几乎没怎么看过他的影片,
主要是那个时候对港台文化有一种武断的排斥,
算是一种偏见吧,总觉得缺乏厚度,隔靴搔痒,
也是在他之后才发现,其实并不是那样。
记者:为什么忽然就关注他了呢?
仲佐:是因为在一个朋友家里看他2000年那场演唱会,
就是他自己担任艺术总监,国外设计师让·保罗·高提耶做服装设计的那场,
很好看,非常国际化,整体的概念很前卫,
之后还看了关于这场演唱会的纪录片,
就觉得这个人很了不起,然后就开始看他的电影。
记者:你最喜欢他的哪部片子?
仲佐:大部分都喜欢,《阿飞正传》、《霸王别姬》、《红色恋人》……很多。
记者:你对他的关注更多的是来自他的表演
仲佐:最开始的时候是的,他是那种无可取代的演员,
在很多影片里,举手投足都是经典。
记者:为什么你写给他,而不是别人?
去年Leonard Cohen和ChesterBennington也相继去世,
甚至更早期代表人物TheBeatles、John Lennon等等,
他们不是都同样的造诣非凡么?
仲佐:你所说的这些人真的曾经感动过你么?
我也无数次折服于他们的才华,
但是有文化差异,我不认为我被真正感动过,听觉上的仰慕,大于心理上的,
他们歌唱的不是我熟悉的生活,
也许给Leonard Cohen写首缅怀的歌貌似很高级,
但是那个不真实,
张国荣是在我们的文化里你真正可以感知,能够看懂的,他更透彻,
说相对于张国荣,我更能看懂ChesterBennington,那怎么可能呢?
因为别人认为我是做摇滚乐的,
所以我就得干的酷点,这是对摇滚的低估,摇滚干的必须都是真的!
记者:就是说我们能理解他为什么是张国荣,
而未必真正明白那个人为什么是John Lennon。
仲佐:是的。
记者:你的大部分音乐里流露出来的状态好像离这个人很远,
是什么触动了你?
仲佐:几年前,陈凯歌导演拍过一部片子叫《梅兰芳》,
他在讲这部电影介绍梅兰芳的时候说,
当年梅兰芳到什么地步呢,“男人皆欲娶,女人皆欲嫁”,
但因为时代久远,你很难体会究竟是一种什么境界,
但我看完张国荣的电影就有这样的感受,
他的表演是有魔力的,这个人的骨子里兼具着谦卑和骄傲,
给人的印象内心很干净,即使再粗鄙的角色,都透着优雅,
有一种很难形容的单纯,非常有吸引力。
记者:他演绎的最好的角色其实是他自己,是用他本身内在的美好和魅力塑造着角色。
仲佐:是这样的,同时,写这首歌的时候,
正是国内的音乐环境被互联网冲击的一塌糊涂的时候,
各种没有品质可言的网络音乐大行其道,
各种原有的机制和秩序相继崩溃,版权的问题也更糟糕了,
当时甚至有一个音乐制作人跟我说,
他都不知道所谓好的音乐是什么标准了。大家都蒙了,
在那种环境下,
你会很迷茫,但也更容易感受到经典的夺目,
这首歌不仅仅是纪念张国荣,也是在向那个文艺时代致敬,
那场演唱会的纪录片里张国荣说了一句话,
大概意思是,我们之所以要用心的,不遗余力的去做这件事,
是要让观众感受到我们的诚意。
我觉得这个“诚意”也是那个时代的态度,
我们现在所听到的,看到的各种空洞,无力的作品,
很多时候恰恰就是因为丧失了这种态度,匮乏了太多的诚意。
其实这首歌在对他、对那个时代缅怀的同时,
也宣泄了我所处在当时那个环境的某种心态和感受。
就是到今天,这种感受也没有消失。
记者:明白,从某种意义上讲,张国荣不仅仅是一个商业偶像,
他也是一个文化偶像,是香港文艺巅峰时代的代表。
仲佐:是的。
记者:过几天就是就是张国荣逝世15周年了,你会通过什么方式有所表达吗?
仲佐:应该不会有什么形式上的表达了,
很多年前曾有一个心愿,希望有一天能够到香港去演出的时候,
在他生活过的地方演唱这首歌,
这个愿望在去年10月底
“香港国际诗歌节”的“天机”演唱会上已经实现了。
和仲佐的采访结束,
脑子里萦绕着仲佐的坚定和理直气壮,
似乎也为他在香港“天机”演唱会上心愿的达成,感到一份莫名的满足。
扎 尔
2018.3.24